“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由來

■劉小花

井岡山革命博物館收藏的《三大紀律八個注意說明》宣傳冊。資料圖片

在井岡山革命博物館，收藏著一份《三大紀律八個注意說明》油印宣傳冊。全冊共7頁，落款為“中國共產黨永新縣委印”，時間為“12月17日”。這本小冊子對“三大紀律八個注意”逐條做了解釋，是紅軍紀律教育所使用的宣傳教材。

這份《三大紀律八個注意說明》宣傳冊與“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這一條軍規(guī)有什么區(qū)別與聯系？“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是如何形成并規(guī)范定型的？

一

1927年10月，毛澤東率領工農革命軍抵達井岡山西南荊竹山時正值秋收，戰(zhàn)士們長途跋涉，又饑又渴，有的戰(zhàn)士隨手就挖老鄉(xiāng)家的紅薯來充饑。毛澤東得知情況后，于10月24日，在荊竹山的村邊向部隊講話，指出上井岡山要建立根據地，要求戰(zhàn)士們一定要和山上的群眾及武裝搞好關系，做好群眾工作。為此，他宣布了三項紀律：一、行動聽指揮；二、不拿群眾一個紅薯；三、打土豪要歸公。11月初，毛澤東率工農革命軍到達井岡山茅坪，開始創(chuàng)建以寧岡為大本營的井岡山根據地。

1928年1月，毛澤東率工農革命軍攻打遂川。攻克遂川縣城后，工農革命軍在城里過了舊歷年。部隊積極開展宣傳活動，還下鄉(xiāng)領導貧苦農民打土豪。在這期間，部隊中出現了一些不良現象。有的戰(zhàn)士沒收了小販的貨物，甚至把藥店里稱藥的戥秤也拿走了。毛澤東進城后聽到群眾的反映，發(fā)現了不少問題，他提出在城市中保護中小商人的政策，并宣布工農革命軍最早的“六項注意”：“還門板，捆鋪草，說話和氣，買賣公平，不拉伕、請來伕子要給錢，不打人不罵人?！彼蟛筷犆康揭坏兀家獧z查“六項注意”的執(zhí)行情況。

1928年4月3日，針對部隊受“左”傾盲動主義影響發(fā)生違犯紀律的情況，毛澤東在桂東縣沙田集合部隊進行紀律教育，宣布和解釋工農革命軍的“三大紀律”和“六項注意”。“三大紀律”是：第一，行動聽指揮；第二，不拿工人農民一點東西；第三，打土豪要歸公。“六項注意”是：一、上門板；二、捆鋪草；三、說話和氣；四、買賣公平；五、借東西要還；六、損壞東西要賠。

這個版本文字略有調整，例如將“三大紀律”中的“不拿群眾一個紅薯”改為“不拿工人農民一點東西”，擴大了保護群眾利益的范圍。將“六項注意”中的“還門板”改為“上門板”。這處修改是因為有的戰(zhàn)士很粗心，借來老鄉(xiāng)的門板，歸還時經常出錯。有時借去新門板，還回來卻是舊門板，引起老鄉(xiāng)們的不滿。因此，毛澤東把“還門板”改成“上門板”，強調戰(zhàn)士們不僅要還門板，還要及時幫老鄉(xiāng)把門板上好。雖然只改了一個字，卻體現了這支部隊以人民為中心的宗旨。

1928年4月24日前后，朱德、陳毅等率領南昌起義保留下來的部隊和湘南起義農軍1萬余人與毛澤東率領的秋收起義部隊在寧岡礱市會師。5月4日，毛澤東在兩軍會師慶祝大會暨工農革命軍第4軍成立大會上，代表第4軍軍委宣布“三大任務”和“三大紀律六項注意”。1930年5月，紅4軍軍委代理書記熊壽祺代表紅4軍出席全國蘇維埃區(qū)域代表會議和全國紅軍代表會議。他在會上匯報了紅4軍執(zhí)行“三大紀律六項注意”軍紀情況并作出簡單解釋。

二

“六項注意”是如何變成“八項注意”的呢？毛澤東、朱德等率領紅軍在轉戰(zhàn)贛南、閩西地區(qū)過程中，發(fā)現有戰(zhàn)士隨便在野外大便，到河里洗澡，引起當地群眾不滿。根據部隊出現的新情況，毛澤東決定在“六項注意”后面新增兩條——“不得胡亂屙屎；不搜敵兵腰包”，變成“八項注意”。1930年夏，毛澤東、朱德領導的紅4軍在總結士兵委員會建設實踐的基礎上，制定了《紅軍士兵會章程》，對士兵委員會的任務、職權、組織、工作、經費等問題做了明確規(guī)定，正式收入了“三條紀律八項注意”，三條紀律是：1、不拿工農小商人一點東西；2、打土豪要歸公；3、一切行動聽指揮；八項注意是：1、上門板；2、捆禾草；3、講話和氣；4、買賣公平；5、借東西要還；6、損壞東西要賠并須愛惜公物；7、不得胡亂屙屎；8、不搜敵兵腰包。

1931年9月，時任中共蘇區(qū)中央局秘書長歐陽欽在關于《中央蘇維埃區(qū)域報告》中寫道：“紅軍與群眾關系較好，紅軍有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這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紅軍中無論何人要知道并且非常熟悉，且能完全執(zhí)行，這些在與群眾關系上都是非常重要的?！庇纱丝梢?，“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作為紅軍軍規(guī)，在紅軍指戰(zhàn)員中廣泛宣傳并嚴格執(zhí)行，從而贏得蘇區(qū)群眾的支持和擁護，保證了黨和紅軍在群眾中的凝聚力和號召力。

隨著革命形勢的變化，特別是針對紅軍與群眾間出現的新情況，“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內容表述處在不斷變化中。井岡山革命博物館收藏的宣傳冊《三大紀律八個注意說明》，對每一條規(guī)定都進行了具體而明確的解釋，是目前發(fā)現的最為詳細的版本。

如“三大紀律”第1條“行動要聽指揮”，具體解釋為：“我們的軍隊（無論赤少隊）是消滅敵人的武裝組織，它是有統(tǒng)一的指揮。因此，每一個士兵同志應該要絕對的（地）服從指揮。在與敵人作戰(zhàn)的時候，無論是前進后退，硬是一步都不能隨便，一定要受指揮官的指揮?！薄鞍藗€注意”第7條“注意衛(wèi)生”具體內容是：“隨到那（哪）個地方要注意衛(wèi)生，不要亂屙屎撒尿，駐扎的地方要經常打掃。身體要洗澡，衣服要干凈，同時吃東西亦要注意清潔，以免滋生疾病?！?/p>

為了廣泛宣傳“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除了編印成宣傳教材，紅軍還將其作為標語書寫在墻上或者編成歌曲。1935年秋，為配合當時紅軍的政治紀律教育，紅15軍團政治部秘書長程坦和宣傳科長劉華清將“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改編成歌曲，在全軍廣為傳唱，成為最流行的革命歌曲。

三

1947年10月10日，因“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實行多年，其內容各地各軍略有出入，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部發(fā)布《關于重行頒布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訓令》，對內容做了統(tǒng)一規(guī)范，在全軍嚴格執(zhí)行?！叭蠹o律”是：（一）一切行動聽指揮；（二）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三）一切繳獲要歸公?！鞍隧椬⒁狻笔牵海ㄒ唬┱f話和氣；（二）買賣公平；（三）借東西要還；（四）損壞東西要賠；（五）不打人罵人；（六）不損壞莊稼；（七）不調戲婦女；（八）不虐待俘虜。至此，“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得以確定，并為我們所熟知。

“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用最通俗明確的語言，把人民軍隊的紀律具體化為全軍指戰(zhàn)員的行為準則，體現了人民軍隊的宗旨，是人民軍隊克敵制勝的重要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