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田文林:攻城建國,基地組織進入3.0時代
中東戰(zhàn)亂
新年伊始,動蕩不定的伊拉克傳來更壞消息。1月4日,經(jīng)過數(shù)天激戰(zhàn),“基地”組織分支“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蘭國”控制安巴爾省重鎮(zhèn)費盧杰,并宣布建立“伊斯蘭國”。費盧杰距離巴格達只有50公里左右,過去就是反美武裝大本營,美軍曾兩次對其發(fā)動猛烈進攻,直到2006年底才勉強收回控制權。但這次該城得而復失,并且還是數(shù)年來首次由恐怖勢力控制,表明伊拉克安全局勢再次到了十分危險的程度。
伊拉克安全局勢本來就不樂觀。薩達姆政權倒臺后,伊拉克國家機器被徹底打碎,國家陷入無政府狀態(tài),由此為“基地”組織的滋生蔓延提供良好溫床,伊拉克由中東“穩(wěn)定綠洲”變成恐怖活動的最大淵藪。2008年以來,伊拉克安全局勢一度開始緩解。但2011年中東劇變使整個中東權力真空增多,“基地”等恐怖組織乘機擴大活動范圍,受敘利亞危機外溢以及美軍撤軍影響,伊拉克境內(nèi)的恐怖活動重新壯大。2011年初,伊拉克恐襲事件每月300多起,而2013年每月高達l200多起。
長遠看,伊拉克反恐形勢依然嚴峻。理由包括:一是中東亂局仍在持續(xù)發(fā)酵,埃及、突尼斯、利比亞等國轉型艱難,中央政府無暇、無力全面反恐。同時,民眾情緒日趨失望、憤懣,有利于極端組織傳播思想、招募成員。
二是“政治伊斯蘭化”趨勢帶動極端宗教勢力“水漲船高”。中東劇變使摩洛哥、突尼斯、埃及、利比亞、敘利亞、也門等國伊斯蘭勢力壯大,由此帶動、助長極端宗教思潮和勢力跟進。而2013年以來埃及、阿聯(lián)酋、沙特、科威特等國打壓穆兄會勢力,使該勢力鋌而走險可能性增大。在穆爾西被推翻幾小時后,西奈半島的伊斯蘭主義者就開始談論要對埃及安全部隊發(fā)動戰(zhàn)爭。
三是奧巴馬主政后不斷降低反恐調門,短期內(nèi)不可能重新將中東反恐當成“主業(yè)”,而“無人機反恐”又效果有限,難以對恐怖勢力構成致命打擊。
最后,“基地”組織斗爭策略也在“與時俱進”。為應對反恐打壓及形勢變化,“基地”等恐怖組織不斷調適,組織形式演變?yōu)槎鄬尤蚩植乐髁x網(wǎng)絡,同時采取“本土化”策略,為被控制地區(qū)提供電力、食物、飲用水和醫(yī)療等各種服務,由此贏得部分民眾認同和支持,使其更難鏟除。
這次伊拉克“基地”分支組織占領費盧杰表明,中東恐怖勢力已經(jīng)如此壯大,從以往“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隱蔽流竄作案,轉向攻城略地、割據(jù)建國的公開挑釁。據(jù)報道,這次“伊拉克和敘利亞伊斯蘭國”在占領費盧杰后,正收緊對遜尼派占主導的安巴爾省的控制,目的是建立一個橫跨伊拉克、敘利亞邊境的遜尼派穆斯林國家。也門、利比亞、敘利亞等國也都不同程度出現(xiàn)極端勢力建立“伊斯蘭國”的類似報道。這表明,在經(jīng)歷了2001年“9·11”恐怖襲擊的“1.0時代”,以及2011年本·拉登被擊斃的“2.0時代”后,“基地”組織己演變到“3.0時代”。“基地”組織日益成為未來中東的利益相關方。而這些極端勢力的極端化主張和破壞性做法,決定了其更多是中東穩(wěn)定的“攪局者”。
在伊拉克,除了安全形勢嚴峻外,教派矛盾也日趨深化。薩達姆政權倒臺后,該國什葉派、遜尼派、庫爾德人三大勢力圍繞權力和資源分配的矛盾愈演愈烈。尤其遜尼派,原本就是伊拉克政權更替的失意者,近些年馬利基領導的中央政府又有意排斥異己,遜尼派背景的副總統(tǒng)、部長和議員紛紛出局,由此導致此前一度收斂的遜尼派反政府武裝重新出現(xiàn)。這次安巴爾省激戰(zhàn),就始于去年12月30日伊拉克政府拆除拉馬迪附近的遜尼派抗議營地,由此導致當?shù)孛癖c政府安全部隊沖突,并將戰(zhàn)火延至費盧杰,最終使“基地”分子成為最大受益者。教派矛盾與反恐矛盾相互交織,使伊拉克面臨“危險的十字路口”。
(作者系中國現(xiàn)代國際關系研究院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