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鋒愛照相,我在他生前就看過他的許多個人照片,這些照片反映了雷鋒充滿陽光的內(nèi)心世界,給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雖然半個多世紀過去了,但至今回憶起來還是那樣鮮活和難忘。
我是1958年從沈陽參軍的,比雷鋒早入伍兩年。雷鋒剛分到運輸連時在10班,我是他的班長。一年后,雷鋒到4班當戰(zhàn)士、當班長,我又當過他的排長。我和雷鋒的年齡和身世都差不多,雷鋒在舊社會是一個孤兒,我在舊社會也是一個孤兒,是共產(chǎn)黨和新中國把我收進孤兒院,半工半讀念完了初中,在入伍前就參加了工作。相似的身世,使雷鋒一到班里我們就成為了好朋友。
雷鋒當時雖然是一個新兵,但由于他非常愛學(xué)習,又給縣委領(lǐng)導(dǎo)當過通信員,從南到北見過許多世面,眼界視野和思想水平比其他新戰(zhàn)士高許多。雷鋒到班里不久,就給我看了他參軍前的那些照片;我們熟悉以后,又給我看過他寫的一些詩歌。在雷鋒參軍前的照片中,有當年他和縣委領(lǐng)導(dǎo)及同事們的合影,有他在鞍鋼夜校當兼職教員時的留影,還有他在參軍前在照相館的帶花留念,處處都反映著黨對他的培養(yǎng)和教育,而使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在武漢長江大橋和北京天安門前的留影。1958年秋,雷鋒應(yīng)招從湖南望城縣千里迢迢北上鞍鋼當工人,一路上途經(jīng)武漢和北京,他不去一般的名勝古跡和鬧市區(qū)留影,而專門到武漢長江大橋和天安門前留影。聽說,雷鋒在北京時還和同伴們?yōu)槿ナ裁吹胤接斡[而發(fā)生過爭執(zhí)。
當年,雷鋒的同鄉(xiāng)楊必華一起從湖南到鞍鋼參加工作,我看過她給《回憶雷鋒》一書所寫的回憶:“上午八時整,列車到了武昌站。大家一片歡聲笑語,人人都高興在這里換車——可以在武漢三鎮(zhèn)逗留七八個小時呢。按照招工小組領(lǐng)導(dǎo)的要求,雷鋒組織本小組的人自愿結(jié)合去觀光游覽。張月棋被她表哥邀去上街了。我和小易決定跟著雷鋒組長去看看長江大橋。我們迎著初生的太陽走上武昌街頭,徑直朝長江大橋走去。清涼的江風吹拂著我們的面頰,那遼闊的長江,雄偉的大橋,使我們目眩神馳,且贊嘆不已。雷鋒站在江邊仰望大橋,眼里閃著激動的光亮,他忽然說了句:‘原來全是鋼鐵呀!’你們看,雷鋒神情莊重地指著大橋說,‘那下層鐵路橋是什么造的?鋼鐵!那上層公路橋是什么造的?鋼鐵!全是鋼鐵!這需要多少鋼鐵呀!’‘不知這些鋼鐵,是不是鞍鋼煉出來?’我插了一句。‘我國剛剛建成了這座長江大橋,中國的江河多得是,今后還要建多少這樣的大橋呢?’雷鋒自言自語著,從他的神態(tài)可以看出,他的心正想象著我們即將投身的鋼鐵事業(yè),想象著祖國的、也是我們自己的未來……”、是的,我曾讀過雷鋒到鞍鋼工作時寫的一首詩歌《可愛的工廠》,他在詩的開頭寫道:“汽笛,對著初升的朝陽,情不自禁地高聲歌唱,迎接英姿煥發(fā)的工人走進工廠。啊,鋼鐵的心臟——鞍鋼,為了祖國的工業(yè)化,你永遠不知疲倦地繁忙”。說真話,當年雷鋒的那些留影和詩歌曾深深地觸動過我。從那些留影和詩歌中,我強烈地感受到雷鋒熱愛黨和新中國的思想感情、感受到雷鋒投身社會主義建設(shè)的熱情和干勁,感受到雷鋒那充滿陽光和追求上進的內(nèi)心世界。近年來,有人拿雷鋒在天安門廣場的留影中騎摩托和提編織草籃說三道四。其實,摩托車本來是攝影師為大家留影提供的道具,編織草籃是雷鋒自己攜帶的用品,在留影中使用一下很正常,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雷鋒參軍后也多次個人留影,我想專門談?wù)勊麆倕④姇r的一張照片:這是雷鋒1960年春節(jié)前夕在營口站前照相館的冬裝半身留影,他在照片中佩戴的是上等兵軍銜,照片右上角題寫著“春節(jié)留影60”幾個字。有人在網(wǎng)上質(zhì)疑雷鋒當時剛參軍就佩戴上等兵軍銜留影,這是不是說明雷鋒很虛榮?這件事的有關(guān)情況我是知道的。雷鋒1960年1月8日參軍來到營口,大約1月20日前后分配到我們運輸連繼續(xù)進行新兵訓(xùn)練,雷鋒的這張留影是在下連后的第一個星期日,也是那年春節(jié)前的最后一個星期日照的。那時,他們這批新兵尚未頒發(fā)軍銜,有幾個新兵從老兵那里借來軍裝軍銜,便約雷鋒一起到照相館照參軍留影。由于老兵們最低都已是上等兵,所以他們借的也是上等兵軍銜留的影。那一次,雷鋒因為外出照相沒有請假,回來后還受到了連隊指導(dǎo)員來福生的批評。當我向來指導(dǎo)員匯報了這個情況后,指導(dǎo)員跟我說:舊社會民間流行的觀念是“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只有在今天的新中國人們才會感到當兵光榮,只有人民軍隊才能享有這份榮譽,所以新兵們急于照參軍留影的主流是好的。指導(dǎo)員還向我簡單介紹了雷鋒的身世和參軍過程,說雷鋒參軍很不容易,所以很珍惜當兵這份榮譽,他在鞍鋼就是勞動模范,參軍以來也表現(xiàn)得很突出,是一個好苗子。多少年后,每當我回想起這件事,都感到來指導(dǎo)員的那番話講出了我軍政治工作的精髓,對我是一次很好的傳幫帶。我們看問題就是要看主流:雷鋒在留影時并不是有列兵軍銜不戴卻戴上等兵軍銜滿足虛榮心,而只是在沒頒發(fā)軍銜前急于照一張參軍留影,他在照這張半身像的同時,還照了另外一張“奔馳在前線”的有背景留影,表現(xiàn)了獻身國防保衛(wèi)祖國的志向,主流是好的,內(nèi)心世界是光明的。從那以后,雷鋒誠懇接受了指導(dǎo)員的批評,還多次用這件事警醒自己,成為遵守紀律的模范。
我在網(wǎng)上看到有人說雷鋒照相花了許多錢,其實在雷鋒的個人相片中,包括許多集體合影并不需要他拿錢,許多兩人合影也是干部拿錢或共同拿錢。還有的報刊說,雷鋒照一張2寸照片要花3元多,實際上當年在營口和撫順照一張2寸照片不過七八角錢。我認為雷鋒愛照相,一是他入伍前就參加工作而且沒有家庭負擔,二是他珍視成長,崇尚榮譽,追求上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