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神兼?zhèn)洌簩憽盎睢避娛滦侣勅宋餃\論 ——從《世說新語》談軍事新聞人物寫作
摘 要:“形神兼?zhèn)洹笔俏覈糯两裰匾乃囆g創(chuàng)作理論,也是寫“活”軍事新聞人物的重要體現(xiàn)。本文結(jié)合《世說新語》中人物刻畫的表現(xiàn)形式,探討寫“活”軍事新聞人物的方法路徑,以期為提高軍事新聞人物宣傳質(zhì)效提供借鑒參考。
關鍵詞:軍事新聞人物;寫作;形神兼?zhèn)?/font>
寫“活”軍事新聞人物是提高軍事新聞傳播質(zhì)效的重要抓手。恩格斯說:“每個人都是典型,但同時又是一定的單個人,正如老黑格爾所說的,是一個‘這個’,而且應當是如此?!痹鯓硬拍馨岩粋€人真實地還原為他自己“這個”?筆者以為就四個字:形神兼?zhèn)?。“形神兼?zhèn)洹笔俏覈糯两裰匾乃囆g創(chuàng)作理論,也是寫“活”軍事新聞人物的重要體現(xiàn)。
全媒體時代,寫“活”軍事新聞人物報道,可以充分借鑒古今中外名篇寶貴經(jīng)驗,準確把握刻畫人物性格的豐富性、開掘人物精神的立體性、講述人物事跡的辯證性等,不斷提高軍事新聞傳播質(zhì)效。本文結(jié)合《世說新語》中人物刻畫的表現(xiàn)形式,探討寫“活”軍事新聞人物的方法路徑,以期為提高軍事新聞人物宣傳質(zhì)效提供借鑒參考。
一、寫軍事新聞人物與創(chuàng)作文學人物的道理相通
縱觀古今中外寫軍事新聞人物的名篇佳作不難發(fā)現(xiàn),寫軍事新聞人物雖與創(chuàng)作文學人物有不同,但如何寫“活”他們的道理是相通的。
在我國古代,形和神是哲學范疇里一對對應關系,形指形體、肉體,神指精神、靈魂。它們最早可以追溯到《管子·業(yè)內(nèi)》:“凡人之生也,天出其精,地出其形,合此以為人。和乃生,不和不生?!笔钦f,天給精氣、地給形體,兩者結(jié)合,才有了人?;因此“氣”“形”調(diào)和就有生命,不和則無。我們即使拋開人的形神關系這個屬于哲學范疇的討論,僅“望文生義”也能看到,一個有生命的人,是形神兩者兼俱的。
《管子》是先秦時期各學派的言論匯編,更體現(xiàn)為“道家之言”。到西漢,繼承了先秦道家思想又綜合了諸子百家學說中的精華內(nèi)容的《淮南子》,在《說山訓》一篇里談到:“畫西施之面,美而不可說;規(guī)孟賁之目,大而不可畏;君形者亡焉?!笔裁匆馑寄??東漢高誘在他的《淮南子注》里解釋說:“生氣者,人形之君,規(guī)畫人形無有生氣,故曰君形亡焉?!币馑际?,“生氣”是人的“形”的統(tǒng)領,只畫出了“形”而沒有傳遞出主宰、統(tǒng)領這個人物的“生氣”—即他的“神”—因此雖然把西施畫得很美,把戰(zhàn)國猛士孟賁的眼睛畫得很大,但觀者看了美人也不喜悅,看了猛士也不生畏,原因都是他們沒被賦予“生氣”,即人物失去了“神”。
這段話被認為是我國文藝理論里關于形神關系的最早記載。對于形神問題的討論從哲學向文藝理論逐漸增多,尤其在繪畫方面有長足發(fā)展,是在魏晉時期,被評價為“彪炳千秋”的著名畫家顧愷之明確提出了“傳神”說。有“才絕、畫絕、癡絕”之譽的顧愷之在東晉畫壇地位卓著,他創(chuàng)作了大量的人物肖像及神仙、佛像、禽獸和山水畫,在創(chuàng)作實踐基礎上提倡的“遷想妙得”“以形寫神”等美學思想,影響綿延至今。《世說新語》里謝安評價他的畫“有蒼生來所無”,他畫人“或數(shù)年不點目睛。人問其故,顧曰:‘四體妍媸,本無關于妙處,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中?!薄鞍⒍隆笔橇瘯r代的口語,即“這個”。顧愷之認為畫好眼睛是將人畫得生動傳神的關鍵,而他數(shù)年不點目睛,是還沒有十分明了所畫之人的“神”之所在,還在苦苦思索?!皞魃駥懻?,正在阿堵中”后來成為藝壇千古佳話,影響深遠,不止適用于繪畫,同樣適用于寫作。魯迅先生在他的《南腔北調(diào)集》里就說過:“忘記是誰說的了,總之是,要極省儉的畫出一個人的特點,最好是畫他的眼睛。我以為這話是極對的,倘若畫了全副的頭發(fā),即使細得逼真,也毫無意思?!彼救艘舱沁@樣實踐,小說《祝?!防餅楸憩F(xiàn)主人公祥林嫂已被折磨得仿若死人,這樣寫:“臉上瘦削不堪,黃中帶黑,而且消盡了先前悲哀的神色,仿佛是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間或一輪,還可以表示她是一個活物?!眴握f“行尸走肉”,是比較抽象的表達,魯迅先生這樣一描寫,祥林嫂已如行尸走肉般的形象就立在讀者眼前了。正如前面所述,寫軍事新聞人物雖與創(chuàng)作文學人物有不同,但如何寫“活”他們的道理是相通的。
有人認為是唐朝的著名畫家張彥遠把形神關系真正闡述得精辟又全面,他的美學著作《歷代名畫記》從繪畫出發(fā)樹立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最美典范。他說:“古之畫或能移其形似,而尚其骨氣。以形似之外求其畫,此難可與俗人道也。今之畫,縱得形似,而氣韻不生,以氣韻求其畫,則形似在其間矣。……夫象物必在于形似,形似須全其骨氣?!劣诠砩袢宋?,有生動之可狀,須神韻而后全。若氣韻不周,空陳形似,筆力未遒,空善賦彩,謂非妙也?!贝笠馐抢L畫既要注重“形似”,也要注重“骨氣”;繪畫固然最重要的就是“形似”,但要實現(xiàn)形似則必須畫出“形”之外的、人物的“骨氣”,即“神”。這個道理對于寫作一樣成立,張彥遠還以吳道子為例,寫道:“或問余曰:‘吳生何以不用界筆直尺而能彎弧挺刃,植柱構梁?’對曰:‘守其神,專其一。合造化之功,假吳生之筆。向所謂意存筆先,畫盡意在也。凡事之臻妙者,皆如是乎,豈止畫也!’”
借助以上的簡單梳理,從人物寫作的角度,我們或許就不難理解到滋養(yǎng)了我國多種文體尤其是人物通訊的寫作的《史記》,其作者司馬遷在他的《史記·太史公自序》里說:“凡人所生者神也,所托者形也。神大用則竭,形大勞則敝,形神離則死?!?/p>
反過來講,人,形神兼?zhèn)鋭t活。對軍事新聞人物寫作而言,何嘗不是這樣。
二、《世說新語》的選材和描摹手法對寫“活”軍事新聞人物具有重要借鑒作用
回眸我軍軍事新聞人物的宣傳實踐會發(fā)現(xiàn),一個軍事新聞人物,一定屬于他所處的特定時代,甚至可以成為時代標桿。研究《世說新語》的人物刻畫,對我們寫“活”軍事新聞人物有重要借鑒作用。
《世說新語》記載了從漢末到東晉近三百年間諸多魏晉士人的遺聞逸事和文壇佳話,涉及帝王、將相、隱士、僧侶等各類人物共1500多個。通過活靈活現(xiàn)地展現(xiàn)當時的社會風情和士人的心靈世界,《世說新語》構筑了一幅形象生動的魏晉社會的歷史畫卷,成為中國文化史上一部非常重要的傳世名著?!妒勒f新語》雖然是一部筆記小說,但它對當時人物的栩栩如生的刻畫,使他們個個鮮活地行走在字里行間,這種選材和描摹手法仍然非常值得我們學習。
首先是以“外”寫“內(nèi)”。
對于軍事新聞人物,以“外”寫“內(nèi)”的意思是通過敘寫一個人的外在言行表現(xiàn)他內(nèi)在的思想。這有兩層意義,一是寫軍事新聞人物尤其是典型人物,主要是要表現(xiàn)出他的思想,思想是他一切行為的主導,正如先秦諸子都強調(diào)的“神”是統(tǒng)帥“形”的“天君”;二是軍事新聞人物說到底是用思想感召人,而思想,看不見摸不著,于是要用它的“外殼”,語言和行動,去折射它。
魏晉時期形神概念的最主要內(nèi)容,就是明確地把對人物的表現(xiàn)分為“內(nèi)在的”和“外在的”兩個方面,“內(nèi)”是不可見的精神,“外”是可見的言行,并且提出了“由外知內(nèi)”“由形征神”的原則。因此《世說新語》敘事寫人的特點,突出地表現(xiàn)為只選取最能體現(xiàn)“報道”對象神韻的只言片語、一兩動作,以極簡筆墨,如實記錄,把描繪力道放在內(nèi)在品性于外在言行的流露、外在言行對于內(nèi)在品性的折射上,如漢朝鄭玄所言“德行,內(nèi)外之稱,在心為德,施之為行”,以此實現(xiàn)“形”與“神”的結(jié)合。有這樣一則:顧雍正跟一群僚屬下圍棋,得知在外當郡守的兒子“卒”,他神氣不變,“以爪掐掌,血流沾褥”。等賓客都散了,才豁情散哀。這故事是要表現(xiàn)顧雍的“雅量”,用他正與人下棋時自知已然失子時的動作和神態(tài)。老年喪子是我們傳統(tǒng)文化里的“四大悲”之一,故事沒有直說顧雍“內(nèi)心哀痛”,而用“以爪掐掌,血流沾褥”來表現(xiàn)?;又因為眾客皆在,所以寧愿“以爪掐掌,血流沾褥”也下棋如常,這當然是人的一種氣量。
我們常常用“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來形容一個人處變不驚、沉穩(wěn)冷靜,類有一則:“謝公與人圍棋,俄而謝玄淮上信至,看書竟,默然無言,徐向局。客問淮上利害,答曰:‘小兒輩大破賊。’意色舉止,不異于常?!边@段記錄的是淝水之戰(zhàn)的一方,東晉,它的后方的一個片斷。淝水之戰(zhàn)是東晉十六國時期北方的統(tǒng)一政權前秦向南方東晉發(fā)起的侵略吞并的一系列戰(zhàn)役中的決定性戰(zhàn)役,最終東晉以八萬兵力大勝十倍于自己的八十余萬(實則僅二十多萬)前秦軍,成為我國歷史上以少勝多的著名戰(zhàn)爭佳話。然而面對如此事關家國存亡的一戰(zhàn),正在下棋的總指揮之一謝安看完捷報,卻默默不說話,慢慢轉(zhuǎn)向棋局,只道“小兒輩大破賊”,一個政治家深沉穩(wěn)重、博大高邁的精神世界不言自明。
新聞寫作一直強調(diào)“用事實說話”,就軍事新聞而言,有些軍事新聞人物之所以寫得空洞死板,實質(zhì)是我們沒能真正掌握和運用“用事實說話”,沒把人物真正地附著在事實上。日常軍事新聞報道中,我們筆下的軍事人物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物,多數(shù)時候不應該是通過我們自己的抒情或議論,多數(shù)時候不應該是我們給他們貼“標簽”寫“鑒定”或者下“結(jié)論”,而應該是通過我們客觀冷靜地敘述描寫他們典型的形貌舉止,讓他們自己表現(xiàn)自己。
其次是辭約意豐。
這是說所用字詞很少但表達的意思卻很豐饒。在形神論的影響下,《世說新語》里的人物塑造追求“傳神”,追求“神似”,追求外在豐采與內(nèi)在神韻相結(jié)合的同時以神韻取勝,因此寫作上表現(xiàn)為“略其玄黃,取其俊逸”,即忽略人物的生平經(jīng)歷和事件的發(fā)生發(fā)展,只取片斷,用筆十分簡省潔凈,因而字極約意極豐。在今天的媒介環(huán)境里,在軍事新聞人物的寫作和傳播方面,這一點對于我們寫好人物報道里的細節(jié)和既適應碎片化傳播又避免碎片化傳播帶來的一些問題上顯得大有裨益。
先說細節(jié)。取《辭?!返慕忉?,細節(jié)是文學藝術作品中細膩地描繪人物性格、事件發(fā)展、社會環(huán)境和自然環(huán)境的最小的組成單位。細膩地描繪人物、事件、社會和自然的各種“微場景”,本質(zhì)上都是為了表現(xiàn)人物。人在事中,事由人做,人物是“存活”在一個個細節(jié)構成的情節(jié)鏈條中的,我們甚至可以說細節(jié)是表現(xiàn)、刻畫人物的最高境界。關于新聞寫作的細節(jié),穆青在他的《新聞工作散論》里說過:“一個細節(jié)比千言萬語生動得多、深刻得多、有力得多?!币虼藢懞眉毠?jié),才能夠?qū)懟钊宋?,并且也是大量生動的細?jié)才把白紙上的黑字印刻在受眾的心靈上,滲透到他們的情感中。
《世說新語》里有一則表現(xiàn)東晉驃騎將軍王述性子急,說他“嘗食雞子,以箸刺之,不得,便大怒,舉以擲地。雞子于地圓轉(zhuǎn)未止,仍下地以屐齒蹍之,又不得,瞋甚,復于地取內(nèi)口中,嚙破即吐之?!边@是刻畫人物性格的一篇典范。用五六十字,通過日常生活中吃雞蛋這樣一件小事,用“刺、舉、擲、蹍、嚙、吐、怒、瞋”等詞形象化動作和神態(tài),將人物無比急躁的性格活脫脫畫了出來,讀者如在其境,聞聲,睹人,見狀,終得其神而過目難忘。這放在人物通訊里就是非常傳神的細節(jié)。
再說“碎片”。新聞信息的碎片化傳播已經(jīng)成為當前媒介環(huán)境里最為突出的特征之一。對軍事新聞而言,要求軍事新聞工作者必須不斷呼應且滿足受眾,特別是官兵的這種需求,同時又避免由于軍事新聞內(nèi)容的大量碎片化生產(chǎn)所導致的新聞淺表化、同質(zhì)化和低質(zhì)化等問題?!妒勒f新語》的人物“報道”基本都是采擷片斷,非常碎片,卻未被歷史所“碎”,反而成為傳世名著,說明它之質(zhì)優(yōu)。這對寫“活”軍事新聞人物是有深刻啟示作用的。如寫夏侯玄曾經(jīng)倚柱寫信,柱被雷劈,衣服燒焦而他神色不變,繼續(xù)倚柱寫信一則,統(tǒng)共不到五十字,遠不及現(xiàn)在一條微博的字數(shù)限制,但夏侯玄的形與神均已躍然紙上。正如魯迅先生所贊譽“記言則玄遠冷雋,記行則高簡瑰奇”,《世說新語》在寫每個人物時都努力抓住他的內(nèi)在氣質(zhì),用人物自己的動作和語言,表現(xiàn)出他的神韻個性,使讀者明了“這一個”和其他的迥然不同。人民日報社原副總編輯、人民網(wǎng)董事長盧新寧曾問,在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面對日新月異的傳播場域,記者何以立足,新聞何以留痕。她認為高質(zhì)量的新聞文本依然稀缺,仍然要追求有價值的內(nèi)容。
從這個意義上說,《世說新語》的人物寫作對我們在當下“碎片化”的環(huán)境里如何寫“活”軍事新聞人物,提高軍事新聞人物宣傳質(zhì)效具有現(xiàn)實借鑒意義。
三、《世說新語》人物刻畫對寫“活”軍事新聞人物的借鑒之道
魏巍一共去了三次朝鮮戰(zhàn)場,尤其是第一次,他進行了為期3個月的戰(zhàn)地采訪,感受志愿軍英雄舍生忘死的崇高與偉大。他說:“我看到他們在朝鮮戰(zhàn)爭中,雖然面臨的任務是這樣艱巨,作戰(zhàn)環(huán)境是這樣艱苦,但我們戰(zhàn)士的英勇,比起我過去在抗日戰(zhàn)爭和解放戰(zhàn)爭中所看到的,還有著更高的發(fā)展。特別這種英勇的普遍性,更是空前的。”這使得他“有一種更加強烈的愿望來表現(xiàn)‘誰是最可愛的人’這一主題”。他說:“誰是最可愛的人?這個題目不是硬想出來的,而是在朝鮮戰(zhàn)場上激動的情況下從心里跳出來的。”所以,真正認識新聞人物并恰如其分地表現(xiàn)他,對寫作者的要求非常高。
作者正確深入地認識所寫人物是寫活人物的前提。《世說新語》里記載顧愷之給謝鯤畫的像是把他安排在了巖石中間。有人問為什么,顧愷之解釋說,謝鯤自己說過“一丘一壑,自謂過之”,所以畫謝鯤,就應當把他放在山林丘壑當中。而“一丘一壑,自謂過之”既是謝鯤的自我評價,也是他人對他的理解和認同。如果認識不到這一點,謝鯤形神的表現(xiàn)很可能就有所折扣。同理,如果認識不到顧雍、謝安和夏侯玄的非凡氣度,也就難以理解他們的行為,就更不可能在“采訪”時觀察和捕捉他們獨特的言行舉止。那么怎么才能做到正確深入地認識所寫人物?毛澤東同志給我們開出了最好的“藥方”,他在《改造我們的學習》里批評我們?:“‘閉塞眼睛捉麻雀’,‘瞎子摸魚’,粗枝大葉,夸夸其談,滿足于一知半解,這種極壞的作風,這種完全違反馬克思列寧主義基本精神的作風,還在我黨許多同志中繼續(xù)存在著”;在《反對黨八股》里借魯迅先生“留心各樣的事情,多看看,不看到一點就寫”教導我們?:“講的是‘留心各樣的事情’,不是一樣半樣的事情。講的是‘多看看’,不是只看一眼半眼。我們怎么樣?不是恰恰和他相反,只看到一點就寫嗎?”
軍事新聞工作者深入現(xiàn)場是寫“活”軍事新聞人物的關鍵?,F(xiàn)實中有個別作者抱著“極致的想象造就絕對的真實”的錯誤理念敘寫軍事新聞人物,如此“推理”出來的人物即使有作者想象的言和行,也絕無可能有人物本人的韻和神。離炮火足夠近才有可能拍到足夠好的新聞照片,離現(xiàn)場足夠近也才有可能寫出足夠形神兼?zhèn)湔鎸崉尤说娜宋?,這是非常淺顯的道理,如果不是,我們就很難明白戰(zhàn)爭年代那些英勇的戰(zhàn)地記者們?yōu)槭裁匆陨鼮榇鷥r沖在戰(zhàn)場的最前沿。只有與人物同在現(xiàn)場,或者不斷踏足追尋人物曾經(jīng)所在的現(xiàn)場,作者用自己的眼睛看,用自己的耳朵聽,用自己的鼻子嗅,用自己的心去感受,再把親身體會給受眾“再現(xiàn)”出來,所寫人物對于讀者才有可能可見、可聞、可觸、可感,才有可能引發(fā)讀者的心靈共鳴。
軍事新聞工作者不斷提升業(yè)務能力是寫“活”軍事人物的保證。我們有必要再次回顧穆青認為的一個合格的軍事記者的標準:必須精通新聞業(yè)務、軍事知識、地理知識、國際關系這四個方面,并且首要之點是要具備嫻熟的新聞采寫能力?!皨故斓男侣劜蓪懩芰Α币蕾囉陂L期的勤學苦練。如果單說從讀《世說新語》悟人物寫作的具體手法,最有啟發(fā)意義的是我們要學會“白描”。白描原本是指在中國繪畫中以淡墨勾勒輪廓或人物,不設顏色。作為文學創(chuàng)作的一種表現(xiàn)手法,它主要是指用簡練樸素的文字描摹形象。魯迅先生是白描大家,比如,他寫祥林嫂的“那眼珠間或一輪”,他告訴我們?:“白描卻沒有秘訣。如果要說有,也不過是和障眼法反一調(diào):有真意,去粉飾,少做作,勿賣弄而已。”這不僅是作文之道,也是做人之道,而文如其人。
(作者單位:國防大學軍事文化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