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登榜,羌族,1895年3月出生于四川省松潘縣鎮(zhèn)坪甲竹寺世襲土司家庭。
安登榜自幼敏而好學,且是長子,循例具有襲承父業(yè)資格,深受其父安裕楨的寵愛。他從小學習漢文、藏文佛典,10多歲時便能背誦四書五經,且通曉藏文,會講羌、漢、藏3種語言。
1914年,安登榜輟學,去白草新衙門協助父親料理公務;繼而棄文習武,整日打槍狩獵,練就一手好槍法,被羌民尊為“神槍手大少爺”。長時期的狩獵活動,不僅增強了他的體質,磨煉了意志,而且使他深知民間苦樂,成為與羌民有血肉聯系的領袖人物。
1922年,安登榜生母病故。喪事完畢,他返回白草。適值安縣土匪猖獗,匪首陳紅苕率領數百人攻入北川縣城,攆走縣知事劉維翰。劉攜眷率眾十余人,由北川小園翻山逃至白草避難。安裕楨憐其遭遇,將劉收為義子。月余后,安登榜率千余士兵護送劉維翰重返北川,土匪聞風遁去。劉維翰復任北川縣知事,安登榜率部分士兵暫留護衛(wèi)縣城。
1934年11月,安裕楨病故。經松潘縣政府報請松理茂懋汶屯殖辦署允準,安登榜以長子承襲土司官職。1934年春,屯區(qū)推行團甲制,縣以下設區(qū)。安登榜被松潘縣府委為第六(白草)區(qū)區(qū)長。
當時,白草區(qū)疫病流行,疊溪在1933年8月曾發(fā)生過地震,羌民處于水火之中。國民黨政府不僅不撫慰拯救,反以“疏導積水”、“整理團務”等名目,強征捐稅。松潘縣長于戒需趁火打劫,又向各區(qū)攤派“調遣”、“筑碉”款。1934年6月,縣府為追繳稅款,以部署團務為由,通知各區(qū)區(qū)長到縣城參加行政會議。安登榜得知內情后借故拒往。松潘縣政府竟以安登榜漠視政府,違反法規(guī)為名,給其記大過一次。松理茂懋汶屯殖督辦署督辦鄧錫候、參謀長劉翼經也責成松潘縣政府嚴加懲處。于戒需派人催逼安登榜繳納1933年拖欠的槍彈款400余銀元,并強派1934年軍款近千枚銀元,聲稱兩月內如不繳縣府,“定當依法追究,決不寬容”。安登榜知曉羌民艱辛,不便攤派,乃繼續(xù)敷衍拖延,頂著不辦。1934年11月26日,于戒需再次發(fā)出手令:“安登榜握指軍、槍兩款,抗不遵繳,實屬藐頑已極”,“將拖欠兩款如數交出”,“違則將該區(qū)長拘案押追,以憑懲處不貸”。不久,安登榜被免去區(qū)長職務,遺缺由安的繼母安玉清充任。
安玉清原名張玉清,漢族,北川片口人。1926年與安裕禎結婚,由于受新思想影響,主張廢除世襲制,實行漢區(qū)保甲制,曾遭安裕禎反對。當她繼任第六區(qū)區(qū)長后,羌族上層人士對她普遍不滿。
安登榜因與繼母安玉清政見不同,反對她當區(qū)長;加之家庭失和,安登榜遂領李華桂、傅凱、左傳富和8歲長子安本欽憤而出走。先至北川劉維翰處,準備躲避一段時間。但不幾天即被人告發(fā),于戒需派松潘縣府收款員石鎂銓、川軍連長曹鈞衡帶兵前往追捕。安登榜聞訊后,立即轉移白石場妻姐李廖氏家。五天后,他留下兒子,帶領從人投奔茂縣蘇家土司。途經北川縣墩上(今武安鄉(xiāng))時,與紅四方面軍第四軍十二師先頭部隊相遇。紅軍向他們宣傳“推翻漢官統治階級”,“反對漢官壓迫”,實行“民族自決”,以及紅軍支持羌民“推翻帝國主義、國民黨漢官統治,建立羌人自己的蘇維?!钡拿褡逭摺0驳前竦壬钍芙逃?,毅然參加了紅軍。安登榜成為羌族近代史上第一個率眾參加紅軍的民族上層領袖人物。
紅軍待安登榜如同親人,除李華桂等原隨從人員繼續(xù)留在安的身邊外,又派四名戰(zhàn)士隨其左右。部隊領導特意送他一匹紅色戰(zhàn)馬。安登榜擔任通司(翻譯)、向導,負責前衛(wèi)工作。
于戒需和川軍駐松潘縣城防司令吳子向獲悉紅軍迫近縣境后,妄圖憑依茂縣境內土門天險,阻攔紅軍進入岷江流域,派楊澤浮、王光宗率常練隊、團練隊、羌族士兵隊和川軍連長曹鈞衡部,直奔馬鳴之青杠梁,堵截紅軍入境。
青杠梁居高臨下,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關隘口。紅軍為拿下此關,與敵展開了激戰(zhàn)。由于地形不利,加之敵眾我寡,傷亡較大,進攻未果。紅軍被迫后撤至北川小壩走馬嶺防守。敵追至野豬窩,形成兩軍對峙。
紅軍偵悉敵先頭部隊是王光宗帶領的羌族士兵隊,王原系安登榜的部屬,決定由安登榜去作勸降工作。安登榜寫信給王光宗,勸其“認清形勢,不要再受騙上當,賣命當走狗”。同時,安登榜以自己的感受,情深意切地勸說:“紅軍多得無數,力量強大,政策很好。是為受壓迫、受苦難的各族民眾謀福利的軍隊,好得很!”請王等“以地方利益和羌族利益為重,不能再讓家鄉(xiāng)遭災受難。趕快率領士兵們向紅軍投降,保證大家的生命安全,紅軍決不會追究在被迫情況下阻擊紅軍的行為。”王光宗等見信后,采取退讓,約定當夜暗地撤離陣地。紅軍進入片口、白羊,經華子嶺進入岷江河鎮(zhèn)坪、太平、較場壩、鎮(zhèn)江關一帶地區(qū)。安登榜主動擔任各地的宣傳工作,號召外出躲藏的群眾返家生產;發(fā)動群眾為紅軍籌糧、運糧,帶路送信,協助紅軍組建兒童團、游擊隊;成立區(qū)、鄉(xiāng)、村蘇維埃政權。他不辭辛勞和艱險,兩次化裝深入鄰縣禪椏、大灰堆偵察敵情。
1935年5月,安登榜奉命去鎮(zhèn)坪水壙寨為紅軍帶路,從格早溝翻山至馬場,殲滅了駐扎在那里的胡宗南部隊。紅軍在鎮(zhèn)坪東岳廟前舉行了盛大的馬場戰(zhàn)斗慶功大會。安登榜榮立戰(zhàn)功,受到了表彰。他在大會上激動地舉起繳獲的機槍,說:“胡宗南部隊有啥了不起?他駐在馬場的隊伍,不是被紅軍一打就跑了嗎!”他動員群眾積極支援紅軍,參加紅軍。同時,他還動員其繼母、妻子、親屬為紅軍洗補衣服,打草鞋,制作羊皮褂,織毯子、裹腳帶等等。
6月的一天,紅軍在茂縣楊柳溝壩召開大會。會上,羌人自己的武裝——紅軍羌民游擊大隊宣告成立,安登榜為游擊大隊長,當即有60多名青年男女踴躍參加。大隊部和糧庫設在鎮(zhèn)坪趙家院子。安登榜和隊員走村串寨,早出晚歸,將籌集的青稞、玉麥、胡豆運往糧庫;并把糧食加工成面粉、糌粑分配到各連隊。他們還發(fā)動群眾送牛、羊、豬肉去前線慰問紅軍。
8月,安登榜奉命隨軍北上。臨行,他給家人留下一床軍用毛毯和一個軍用水壺作為紀念,并告誡家人:“搞好團結,隨時想著紅軍,萬勿聽信謠言。我們是有把握打勝仗的,不久就回來?!?/p>
安登榜隨紅軍從松潘紅土坡(熱務區(qū))經黑水到達若爾蓋后,仍負責宣傳和籌糧工作。一天,安登榜和他的隊員外出籌糧時,在若爾蓋索花寨附近,遭敵人的伏擊,安登榜和十多名紅軍戰(zhàn)士壯烈犧牲。
1984年,經四川省人民政府批準,追認安登榜為革命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