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一場實兵對抗演習在中原某地如期展開。這是部隊新編制運行后，中部戰(zhàn)區(qū)陸軍組織的首場合成旅規(guī)模的對抗演習。既然是對抗，必然有輸贏。在“是按新編制過招，還是用老套路出牌”的選擇中，旅長胡林海不容分說：“當然要按新編制打，對抗演習檢驗的不僅僅是輸贏，適應新編制，運用新戰(zhàn)法，只有在真打實抗中才能看清自己的實力與差距。” 置身戰(zhàn)場，該旅合成營的指揮員們看到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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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李云龍”無法駕馭今天的戰(zhàn)爭
■昨天的“許三多”難以稱雄今天的疆場
■合成營的“制勝密碼”該從哪里破解
一場對抗演習“打痛”指揮機構
——第83集團軍某旅通過實戰(zhàn)化訓練錘煉合成營指揮機構的新聞調查
■肖 寧 蘇崇琦 解放軍報記者 胡春華
合成營炮兵分隊對“藍軍”陣地展開火力打擊。付曉飛 攝
前不久，一場實兵對抗演習在中原某地如期展開。這是部隊新編制運行后，中部戰(zhàn)區(qū)陸軍組織的首場合成旅規(guī)模的對抗演習。既然是對抗，必然有輸贏。
在“是按新編制過招，還是用老套路出牌”的選擇中，旅長胡林海不容分說：“當然要按新編制打，對抗演習檢驗的不僅僅是輸贏，適應新編制，運用新戰(zhàn)法，只有在真打實抗中才能看清自己的實力與差距?！?/p>
置身戰(zhàn)場，該旅合成營的指揮員們看到了什么呢？
接二連三出情況
戰(zhàn)場逼著換思路
仗還沒開始打，該旅合成四營就被導演部通報批評了。原因是，他們前期準備工作自覺不自覺地還沿襲過去的老套路。
營長崔延孝不無感慨：“盡管演習前大家對新編制進行了適應性研究，但終歸還是紙上談兵?！?/p>
演習部隊到達臨時收攏地域，接到旅指揮所下發(fā)的戰(zhàn)場機動命令，營長崔延孝第一時間拿出地圖，研究機動路線，確定行動方案。
演習部隊雖然按時出發(fā)了，但一路上情況不斷。
偵察不細致，導致行動計劃不周密，戰(zhàn)場機動路是條斷頭路，部隊不得不原路返回。尤其是合成營新增設的支援保障分隊，工程裝備自重大、車體長，再加上路面狹窄，原地調頭非常困難。結果，演習部隊延誤了近2個小時才到達集結地域。
合成營組建之前，機動籌劃都是營長自己對照旅機動計劃，判斷情況、定下決心、組織協(xié)同“一肩挑”。合成營組建之后，營里的車輛裝備多了許多，還新增了一些特種車輛。合成營指揮機構雖然新增設了首席參謀、偵察參謀等，但“中軍帳”的作用并沒有充分發(fā)揮出來，很多時候還是營長一個人唱“獨角戲”。于是，演習中情況掌握不全、行動計劃不細、兵力使用不當?shù)膯栴}逐步暴露出來。
身子進了合成營，思維習慣還停留在舊體制。
合成四營是這樣，合成三營同樣存在著類似的問題。
距離戰(zhàn)場機動開始時刻很近了，可合成三營的戰(zhàn)場行動計劃卻遲遲定不下來。
營長李紅奇接到旅戰(zhàn)場機動命令，讓首席參謀拿出了兩個方案，而后召開作戰(zhàn)會進行研究決定。眼看戰(zhàn)場機動就要開始了，大家還在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留給連隊準備的時間太倉促了?？吹竭@一幕，教導員劉超心急如焚。
營長李紅奇更急：“以合成營的形式參加演習，我們都是頭一回，誰都不知道怎么辦，戰(zhàn)場逼著我們想辦法，適合戰(zhàn)場的辦法就是好辦法?！?/p>
事后，李紅奇很認真地對他的指揮班子說：“以后組織籌劃流程根據(jù)任務性質靈活調整，必要時你們按我的要求梳理情況，精確計算，然后由我直接定下決心，大家有意見再討論。這樣既能避免指揮員情況掌握不準確，又能防止議而不決，貽誤戰(zhàn)機?！?/p>
吃一塹長一智。旅參謀長樊濟時在總結講評時說：“此次演習中，參演的合成營都存在同樣的問題，指揮職能不明確，計劃籌措不到位。營級指揮鏈條短、籌劃時效要求高，不能沿襲過去旅團機關‘提出作戰(zhàn)構想、形成決心建議、研究定下決心’的籌劃流程，而應由‘中軍帳’根據(jù)戰(zhàn)場態(tài)勢，向合成營營長提供敵情、我情、戰(zhàn)場進程等，做好輔助決策，最后由合成營營長做出判斷、定下決心。”
兵種增多咋統(tǒng)籌
裝備繁雜咋調配
夜色如墨。演習進入戰(zhàn)場機動階段，參演戰(zhàn)車車隊在起伏的山間穿梭，通過步坦混合雷場，穿越染毒地段，遭小股“藍軍”襲擾……
此時，合成二營指揮所已忙成一團?！皥蟾婺銧I現(xiàn)在位置?！薄拔也啃兄晾顦悄蟼?，前方橋梁承重不夠，河流超過坦克涉水深度，請求迅速向北繞行通過?！薄扒胺降缆繁粴В瑹o法通行，申請工程車輛搶修道路！”……
合成二營指揮所內，幾部通信電臺此起彼伏。
忙亂，是因為新情況不熟悉。一方面合成營不僅兵種增多、裝備繁雜，而且組織戰(zhàn)斗程序與過去大不一樣。之前指揮一個裝步營，營長一人加一輛營裝甲指揮車就能完成，只負責指揮裝甲步兵沖鋒和營屬炮兵支援就夠了。現(xiàn)在從偵察排偵搜敵情，工兵排開辟通路，到修理、醫(yī)療隊組織搶修搶救，都歸合成營指揮所統(tǒng)一調配，一下子增加這么多分隊一起行動，一時難以適應。
忙亂，還因為指揮機制不通暢。合成二營指揮所內，從營長、教導員到參謀，都是第一次以合成營指揮機構成員的身份參加演習。雖然演習前也有分工，但是戰(zhàn)斗一打響，面對紛繁復雜的情況和意料不到的難題，“中軍帳”一下子節(jié)奏就亂了，一時間大家只能“逮”著什么干什么什么緊急處理什么，戰(zhàn)場上缺乏有效統(tǒng)籌。
“我們到底該打哪兒？”火力連向營指揮所請示。原來，擔負縱深穿插任務的合成二營左、右兩翼攻擊分隊均發(fā)現(xiàn)敵情，分別向營指揮所首席參謀和火力參謀請求火力支援。于是，營指揮所幾乎每隔幾分鐘就給火力連明確一次打擊目標，結果，先頭分隊還沒有機動到位，火力連的彈藥已經(jīng)消耗過半。
演習進入沖擊突入階段，擔負縱深攻擊群的合成二營向“敵”縱深快速穿插。剛開始，指揮三個攻擊分隊戰(zhàn)斗，身為老營長的徐守坤還能從容應對。隨著戰(zhàn)斗進程深入，穿插到位的各分隊與“敵”多處接火，徐守坤不僅要根據(jù)旅里命令和戰(zhàn)場態(tài)勢及時調整指揮三個攻擊分隊行動，還要結合上報的人員傷亡、車輛戰(zhàn)損和彈藥消耗情況，指揮戰(zhàn)勤參謀調控相應保障分隊進行搶救搶修搶運工作。紛亂復雜的戰(zhàn)場態(tài)勢，讓徐守坤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幾塊用。而此時，營部的其他參謀卻插不上手。
徐守坤心里十分窩火。此時，又聽說“先頭部隊還沒到位，彈藥已消耗過半”的事兒，更讓他心頭一緊：自己打亂仗，何談打勝仗。
徐守坤和教導員商議后，立即召集指揮所人員開會明確：由教導員帶領戰(zhàn)勤參謀指揮保障分隊，火力連由火力參謀專職分管，緊急情況各點位可以先行動再報告。
盡管已經(jīng)初步明確了一些權責，但徐守坤心里還不是太有底兒，因為他清楚，戰(zhàn)場上千頭萬緒，哪一頭都不能忽視，這些作法也只是“火燒眉毛只顧眼前”。演習后，如何打造一個精干頂用的“中軍帳”，合成營指揮所如何科學編成，如何建立指揮高效的運行機制，是合成營必須要做的“頭等大事”。
參謀如同火上烤
東抓西撓難救急
戰(zhàn)斗進入膠著狀態(tài)，呼喚火力支援的電話一個接著一個。合成三營火力參謀趙景禹接電話的間隙，一會兒快速查找相關資料，一會兒打電話向連隊請教：“??距離，??武器能夠得著嗎？固定火力點能打嗎？”
“戰(zhàn)機稍縱即逝。都啥時候了，你還這樣東抓西撓？”見趙景禹手忙腳亂，營領導沒好氣地數(shù)落著他。合成營落編后，趙景禹從炮兵連連長轉任營火力參謀，本以為輕車熟路，結果一上戰(zhàn)場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欠缺的實在太多了。作為營火力參謀，不僅要懂火炮，還要懂反坦克火力、防空火力等多個專業(yè)。
同樣感到欠缺的，還有合成三營的偵察參謀朱彥豪。
從演習開始到結束，朱彥豪忙碌得汗透衣衫。武裝偵察、技術偵察和分隊指揮員掌握的情報信息非常繁雜，非科班出身的朱彥豪，對紛繁沓來的各類情報信息的分析、甄別、處理能力還處在“初級階段”，情況緊急時應付得格外吃力。
更為糾結的是營長李紅奇。他原本以為營部增設了幾名參謀，合成營建立了自己的“中軍帳”，自己便有了“左膀右臂”，指揮起來更得心應手，可以集中精力思謀全局，打有把握的仗，打有質量的仗。誰知，演習場上這“中軍帳”不是這兒“卡殼”就是那兒“冒泡”，對上有時不能及時溝通，對下難以快捷高效協(xié)調，對指揮員常常做不到精確評估戰(zhàn)場態(tài)勢并提供科學建議，甚至成了“傳聲筒”。
“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不是哪個人的問題。”李紅奇首先從自身找原因，“合成營組建時間不長，很多問題自己都沒搞明白，也不能期望別人都明白。這一仗雖然打得別別扭扭，但打到了痛處，打到了癢處，更打出了解決問題的思路。”
整場演習在磕磕絆絆中結束，合成營在戰(zhàn)場上的表現(xiàn)，特別是合成營指揮員們手忙腳亂、臉紅冒汗的窘態(tài)，讓旅領導們喜憂參半。胡旅長說：“受點刺激好，戰(zhàn)場就像一面鏡子，問題在哪里，短板在哪里，軟肋在哪里,把這些看清楚搞明白了，才是最大的收獲。”
此次演習復盤總結出奇地順利，沒有爭吵，沒有抱怨，沒有雜音。對演習中暴露的各種問題，該旅合成營的指揮員們既敢于承擔責任，又有針對暴露問題的具體對策措施……
從演習現(xiàn)場到復盤總結，記者被該旅官兵們這種敢于擔當、直面挑戰(zhàn)的氛圍感染著、觸動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