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年時間,我見證了港珠澳大橋的從無到有”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边@首詩,構(gòu)成了新兵陳輝對“橋”的最初印象。出生于江蘇揚州的他,與橋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
不同朝代的橋與江南水鄉(xiāng)的柔情結(jié)合在一起,為揚州這座古城平添了無限風韻。陳輝走過很多的橋,但他第一次看到港珠澳大橋時,仍不禁驚嘆:“這與江南的小橋流水截然不同。我從來沒有想過,世上會有如此雄偉壯麗的橋。”
這是一座建設了9年的大橋。2009年,港珠澳大橋開始動工。這一年的陳輝還是懵懂的小學生,哼唱著《春天里》,在上學的路上踏過一座座小橋——那些雕刻著歲月痕跡的石橋,沒有一座是用9年之久的時間建成。
那時的陳輝還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一名武警戰(zhàn)士,在祖國大陸的南端,守護著中國規(guī)模最浩大的橋梁。
同樣,家鄉(xiāng)在湖北的洪鑫煬,沒當兵之前見過最宏偉的橋梁是武漢長江大橋?!耙粯蝻w架南北,天塹變通途?!边@座誕生于新中國建立之初的橋梁歷經(jīng)風雨,是古往今來萬里長江上的第一座大橋,是一個時代的象征。
如今,新時代的中國,在通往世界的廣闊水域上,建造了全球最長的跨海大橋。這個全長55公里超級工程,運用了世界上最先進的橋梁施工技術(shù),是中國智慧最鮮明的體現(xiàn)。
洪鑫煬知道,在這里站哨巡邏,日夜守衛(wèi)著港珠澳大橋,就是守衛(wèi)著中國改革開放的成果,保障著“一國兩制”下三地間的緊密聯(lián)系。
盡管守護著大橋,但“紅色前哨連”的官兵們卻幾乎沒有上橋的機會。2017年橋面鋪設好后,中隊在尚未完全竣工的大橋上進行過一次拉練。守了幾年大橋,那是官兵們第一次有機會到橋上去,也是至今為止唯一一次上橋與它“親密接觸”。
劉明星是“紅色前哨連”里最年長的兵,他也參加了那次拉練。在22.9公里的橋面上,他和戰(zhàn)友們進行了總時長4個多小時的往返跑。當他們到達西人工島,也就是今年春晚分會場的場地時,興奮之情掩蓋了身體的疲憊。
對岸香港段的橋體在霧中蜿蜒,像是騰飛的巨龍穿行云海。那一刻,滿腔的自豪和驕傲讓劉明星放聲大喊了出來。站在港珠澳大橋上,他回想自己來到中隊的時候,這里還是一片汪洋。
“9年時間,我見證了港珠澳大橋的從無到有。”9年里,每一段橋梁的架設、每一截橋面的鋪就,他都清楚地看在眼里。中國速度,在劉明星注視的目光下,有著最直觀的展現(xiàn)。
1月18日,農(nóng)歷小年那天,陳輝和同批新兵一起完成了入連儀式。他拿起毛筆,為“連石”描紅。凝視著“紅色前哨連”幾個字,他的心靜了下來。陳輝選擇了一個顏色略微有些暗淡的字,認認真真描了下去。
這支有著“紅色前哨連”榮譽稱號的英雄部隊經(jīng)歷過多次轉(zhuǎn)隸,一代代官兵像大海的潮水來來往往。
2014年,指導員儀海風還是上海一家軟件公司的程序員。他笑著說:“當時實習期的工資,比我入伍后第一個月的工資還要高?!?/p>
放棄了程序員的高薪,放棄了已經(jīng)考上的家鄉(xiāng)公務員,儀海風選擇到遠離家鄉(xiāng)的地方。從軍護國,是儀海風從小到大的夢想,也是每一名“紅色前哨連”官兵守護大橋的初心。
如今作為連隊主官,90后的儀海風,帶著一群90后、00后的年輕官兵重新擦亮“紅色前哨連”的榮譽牌。
時代在挑選人,時代也在塑造人。新一代的年輕官兵已經(jīng)接過重擔,向著未來昂揚邁步。
“我最自豪的就是做好了一個兵該做的事”
“都是平凡人,因為它,我們才被人們關注?!蓖巴鈮延^的港珠澳大橋,炊事班班長楊帆這樣說。
除夕,是楊帆一年中最忙碌的一天。人員補充后,中隊新增了少數(shù)民族的戰(zhàn)友。這個春節(jié),楊帆在年夜飯的菜譜上別出心裁,設計了一桌“五族同樂團圓飯”。
金銀魚頭、五彩糯米飯、上湯豆苗、白灼蝦、烏雞藥材湯……桌上這些來自天南海北的菜肴,凝聚著楊帆對戰(zhàn)友濃濃的心意。
楊帆來部隊之前從沒摸過菜刀,開始做飯也不過一年時間。為了練習刀工,他曾連著做了16遍松鼠魚??粗谝淮吻谐鰜淼聂~肉,當時的師傅說“和玉米棒子一模一樣”。16條魚切完之后,松鼠魚這道菜,楊帆蒙著眼睛都可以做,而且超棒。
2017年,超強臺風“天鴿”席卷港珠澳地區(qū)。在市內(nèi)的一個山丘上,許多樹木被刮斷,樹枝懸在高處,對道路安全造成很大威脅。有時電鋸不順手,楊帆和戰(zhàn)友們只能用鋼鋸一下下地拉扯,飛濺出來的樹膠將楊帆的睫毛黏在一起,讓他的眼睛難以睜開。
今年9月,楊帆將要退伍。很少有人能想到,他在來部隊之前是一個追求“酷”的人。他曾經(jīng)瘋狂癡迷摩托車,14歲參加比賽在全國拿了名次?,F(xiàn)在的楊帆是一名炊事班的戰(zhàn)士,聽起來這似乎不是一件可以說得上“酷”的事。
但楊帆說:“我最自豪的就是做好了一個兵該做的事。最后的9個月,認真做好每一頓飯。如果明天退伍,那今天還要干。第二天早晨把飯做好,然后換衣服,退伍?!?/p>
他質(zhì)樸的話中,顯露出這群軍人忠于職責的使命感。某種意義上來說,大橋本身也許并不偉大,偉大的是建造和守護它的人們。
一橋連三地,“紅色前哨連”的官兵們駐守在“一國兩制”的交匯點上,離澳門最近的地方,海上是190米的距離,陸地上僅一墻之隔。夜晚海風吹拂,看著對岸燈火輝煌的景象,哨兵們當然會充滿好奇,想象對面是什么樣。
春節(jié)第一次站哨的新兵何海琛說:“感覺對面很近,卻也很遠?!贝丝炭诎冻鋈刖车男腥藖韥硗?。哨兵們離澳門咫尺之遙,卻不能跨越。
談起自己感受,何海琛說,“得到的比失去的多。和‘有沒有當過兵’相比,‘有沒有去過澳門’就不重要了。”這個1999年出生的新兵,說出了他們共同的心聲。
那些燈光下的身影,始終以遙望和駐守的姿態(tài)護衛(wèi)著港珠澳大橋,從建造到落成的日日夜夜里,他們與之并肩而立,也與之共享榮光。